巨木七里香

在庭院漫步徘徊，深夜的風輕輕涼涼吹在身上，龍眼樹叉出的枝條向上延伸，枝端的葉子隨著微風飄動。春夜雲淡風輕，西天低處出現淡橘色的半月，微微的光彷彿讓我心明眼開。

庭院裡鳥聲聒噪一陣，又恢復靜寂，空氣變得有點悶，放首歌來聽好了。交響曲奏起，樂音不斷撞擊心腹，讓我擠眼皺眉，彷彿進入恍惚狀態，整個人好像帶著濃濃的酒意。

氣溫持續升高，雨水特別多，到處濕濕黏黏，就像我此時的心境。天空烏雲濃厚，屋子裡頗暗，還是戶外比較明亮。屋前的七里香開花，香味很濃，吸入這種空氣後，感覺頭有點暈。夜裡來了一陣雨，雖然沒有下很久，心海卻似乎找到一個出口，頓時感覺比較舒暢，對別人來說，這可能有點怪異難解。

清酒熱過，相當容易下喉，一杯接一杯，好像真的喝太多了。早晨鬧鐘早已響過，卻渾然不覺，這是前所未有的情況。七點多從床上跳起來，趕緊跑到菜園幫忙，回家後又上山去砍甘蔗，勞動之後感覺不錯，身體內部明顯活絡起來。心想，生活如果抓到節奏，能夠應付得來，忙碌其實是不錯的狀態。


窗外雲雨掩蓋過來，滴滴答答的聲音相當密集，聽起來還算舒服。在這颱風剛過的下雨天，低頭趕著工作，而我在家裡，算是比較自由的，靜靜做著自己的事，偶爾要停下來嚇嚇屋外的大貓小貓。庭院樹上的蟬終於叫累了，寫信時四周好像突然安靜下來，反而有點不習慣。

夜晚似乎特別漫長，把舊唱片翻出來聽，喇叭裡響著什麼？彷彿是從另一個星球傳回來的熟悉聲音。還真像回到二十年前，我們落寞的年輕學生，聽著批判性搖滾樂和理想派歌曲，喝著粗茶抽著劣煙，話有一句沒一句搭著，心胸似乎脹大得脫離現實，那是年少輕狂時代的情懷，原來都還埋藏在這些樂音裡。

清晨下雨，在睡夢中聽著滴答聲，接著雨勢變大變猛，索性卯起來睡，頹廢我在行。十點多才去吃早餐，現在打開電腦，先寫些文字。北部今天這種天氣不適合出門，要嘛也是跑跑附近地方，我在家時間不多，今天就待在北投了。

白天雲層變薄，但天氣看似尚未好轉，果然入夜又一直落雨，坐在書房聽著悅耳的雨聲，心境算是相當輕鬆。很久沒有好好讀書，早上起床先看看幾冊攝影集，同時做一些筆記，感覺自己上了軌道。最近撰稿進度相當遲滯，閱讀太少應該是其中一大原因。

半夜不眠，起身在屋裡踱步，周遭幾乎全暗，室內空氣已降至宜人的溫度，來回慢慢移走，我很快進入冥思的境況。

自己依然保持一定程度的孤僻，盡量把生活過得簡單，平時最重要的事只有拍照這一件，不然就在家寫稿，心情沈重時就讓音樂之河承載我的苦悶。平常獨自在家的機會不多，這二天好像回到單身的時代，尤其晚上只有一人，比較容易沈靜下來，寫稿的心情也不同。

北投住家周遭的的七里香較大者共十幾棵，每次都像約好一樣同時開花，只有這次，鄰居家的白花開始綻放，香味四散，庭院的巨無霸七里香卻紋風不動，好像在閉關禪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