開車回家途中天氣晴朗,一路多陽高溫,難以想像,高山一直被寒風霧雨鎖住,儼然另一個世界。今天早晨我還在妹湖,長時間受到風雨欺凌,待在高山幾天,整個人簡直已經冷到骨子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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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月登過高山二回,但這次是復出之後第一次獨攀,依然有點測試意味;接續傷前最後一次攀登的路線,我回到嘉明妹湖,造訪秀麗的草原積水池。

出發前,就在向陽派出所申請入山,中午開始重裝上行,準備前往黑水塘。走在寬大的松林步道,穿過低壓而潮濕的空氣,感覺有點寂寞。這條山路才第一天開放,猜想山上人很少,後來才發現,根本路上滿是登山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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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五點之前抵達黑水塘,紮營之後不久,天空飄下細雨,心裡不以為意。霧雨細滴密落,越晚雨勢越大,睡夢中,帳篷被打得劈啪作響。豪雨與大水刷洗,一波又一波,隻身在山神興起的威力之下,像是經歷一場除魔或淨化的儀式。

不知躺了多久,做了一個噩夢之後,醒來才知雨停了。帳篷右側異常明亮,探頭一看,竟是一輪滿月。真巧,七月走到嘉明湖之時,剛好是上次的滿月。

上行至主稜,心裡盤算著,要先去嘉明妹湖或拉庫音溪?念頭翻覆幾次之後,結論是先到妹湖,因為拉庫音溪還未探過,不確定有什麼景,而山屋對我也毫無吸引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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過三叉山叉路口,從草原鞍部的東南面下降,先前走時,大致抓著一定的方向,即可抵達針藺區的草原窪地,這次卻走得不太順。還好,霧散時可見下方的草原窪地,隨時修正方向即可。

過草原窪地後路線有點偏南,來到陡降的坡面,心知不對,改往左翻過一條小稜,即見妹湖現身。上個月離開嘉明湖時,從三叉山腰探看,遠處的妹湖是全乾的。這次湖盆面積的八成積了水,形成不小的三角湖,綠草地上形成淺水池,是一見必定讓人驚豔的水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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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一隻水鹿忽然出現在東南坡,夜晚另一隻在妹湖南面,看到我的帳篷,各自發出試探性的淒叫聲。心想,還好,沒在半夜尖叫擾人清夢!

帳篷搭在岸邊稍高處的松樹下,門口正對著水池,看到密雨滴在水面,池上起霧,又很快被風吹散。暫時無法拍照,營地時間顯得極為漫長,但對著偌大的水池,樹影植在水中,眼前雲霧來去,風雨攪動池面,真是奢侈的生動場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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傍晚雨歇,約六點出了霧景,趕緊拿出相機拍些畫面,有幾張不錯,出人意表。入夜後斷續飄雨,月光一直透不過厚雲,心想,明日應無機會晨拍了。

天快亮時,耳中還聽到雨打帳篷之聲,索性繼續大睡,不料,才不久就被陽光驚醒,立即跳起身來,快步繞著湖岸取景。這半小時多的時間相當珍貴,因為,後來幾天皆不見陽光,實情是,帳篷一直在風雨中飄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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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山拍照遇到陰雨天氣,自始感覺前途茫茫,但我相信,只要出門就有機會。老天爺畢竟是厚道的,看似毫無朝氣的一天,早晨竟然還有光影變化。天氣很快轉陰,決定去溪谷探視,下至一段峽谷地形,也拍了不少景。聽著石上水聲,抬望綠樹與青苔,去程和回程在草坡各撿到一支鹿角,真是收穫豐富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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陰天無風很沈悶,一旦有了變動,卻是風起雨先至,雲霧開又合。中午躺一下,看下午能否出去走走,結果等到漫天雨霧。整個下午除了雨濕,風大更是令人難耐;強風吹掃二葉松,松濤聽起來絕非風雅,倒像激越的殺伐之聲。

整晚風雨攪動,經過一夜折騰,總是似睡非睡,天亮透過門縫一看,同樣霧重雨濕風驟,心知是該撤退了。速速收好裝備,背起所有物品,轉身向妹湖道別。之前來妹湖走過二條路線,原本這次打算走出第三條,但在撤退的情況下,回程理應選擇較有把握的舊路。

向左繞過森林山頭,經過草原窪地,整區能見度很差。往北偏東前進,然後循著森林間隙上攀,穿越馬醉木與刺柏灌叢,盡量尋找容易穿越的地形。過了一處岩塔,向右靠向小稜,接著沿稜走一小段,然後再靠向右側的矮箭竹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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整路斜上,在濃重的霧雨中奮進,好不容易看到頂處鞍部線條,心知即將接上正路。果然,弧線上出現三個重裝的人影,往嘉明湖方向而去。霧中能見度很低,眼前矮箭竹叢上就擺著一支鹿角,閃亮動人的樣子,好像放著等我來拿。

北風挾帶寒氣,威力驚人,正是台灣高山惡劣天候的一個典型。來到低鞍,躲在窪地旁的避風處,吃了一些行進糧,再放掉一些尿,減輕身上的重量,準備連續上攀。一鼓作氣走上向陽北峰,以往每每引以為苦的路段,竟然只花二十分鐘左右。很有可能,一旦切換至逃命模式,體內的腎上腺素開始分泌。

整路與寒風對抗,山路從北坡轉向南坡,終於來到避風路段,山屋也相去不遠,總算解除身心壓力。只是不能明白,為何像是交響樂的終章,一定要來個快板急奏的樂段作為結束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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