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高至安東軍這段稜脈以草原和水池聞名,山水絕美,景觀天成,一直是人們嚮往的境域。能安南北連成綠色長廊,在藍天與白雲、霧靄配置之下,山區兼有綺麗、光明、夢幻的性格,很能擄獲人心。
南華山1

夏末造訪能安,在前後共一週的時間裡,大致遇上多雲的天氣,午後總有大量濃霧湧上山稜。早晨都是好天氣,但稍晚陽光變得忽隱忽現,雲霧大肆流動起來,黃昏時山與人皆被霧氣包圍,一再盼望雲開見日,但通常難以如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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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高越嶺道西段路況良好,天池山莊可通搬運車和摩托車,結果,景況變得不同:朝山客擠滿了屋子,真正登山客卻寥寥無幾;適逢假日,眠床一位難求;山莊內外喧鬧終日,沒有安靜的時候。我們害怕室內嘈雜,把帳篷搭在前院廣場,睡至半夜,亦不免被一些閒人吵醒。

早晨踏上征途,在我極力慫恿之下,大家在光被八表碑放下背包,輕裝往返南華山,多花了三小時以上,但初識了能高的綠野,應該無人感覺後悔。再從界碑攀升,過卡賀爾山牛魔角,登上能高山時已經傍晚,卻剛好碰上霧散,日落晚霞引起陣陣驚嘆。這樣看起來,抵達營地雖晚,觀景時機卻正好。
能高南峰下營地

翌日從低鞍奮力攀爬,好不容易抵達能高南峰(此行最高點),但不見清朗景致,非常可惜。我們登頂時間略晚,四野受到深厚雲霧籠罩,我想,只有像上一次紮營於頂處,才能見到絕佳的風景。

下低鞍途中遇到大雨,眾人皆成落湯雞,箭竹叢中的營地又低濕,活動極不方便。傍晚太陽復出,上方草坡顯得亮麗,但陽光就是照不到營地。大部分裝備已經沾水濕透,還好入夜後天氣轉好,帳篷內外逐漸變乾。

翌日將至大草原,是此行的漂亮的路段之一,深怕老天不賞臉。事後證明,我們是受到眷顧的一群,天氣儘管不穩,通過大草原與湖群的關鍵二天幸有奢侈的陽光,讓我們真正體驗了能安草原的溫柔與浩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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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餐後曬過裝備,負重頂著陽光,鑽進帶水的高密箭竹叢,很快地,衣褲進水而黏著皮膚。不過別在意,攀至3154峰頂附近,即踏上矮箭竹坡,這裡的陽光任人無限享用。從峰頂眺望清水溪源,近處芒花開成帶狀,不遠處即是無邊無際的草原,大伙不覺看得出神。

光頭山一帶草坡連綿,綠野起伏有致,是能安草原中最值得注意的一段。建議隊員放慢速度,好好欣賞風景並體驗山區氣息,因為在此草原趕路宛如丟銀散金,是不識貨的表現。夏末秋初之際,芒花初開,高山草原帶著紅邊,增添了熱鬧的氣息。大塊雲朵罩頂,我在後面等候陽光照相,待至光頭山頂,同伴正群聚照相,他們早在芒花叢裡吃過午餐了。
南華山2

前一陣子天候乾燥,山區溪瀑湖池水位皆低,先前見到三疊瀑布規模變小,心裡已經有數,果然,下清水溪取水時要走很遠,待至白石池,發現水位也降了一公尺左右。顯然,大地已經乾渴良久,幸運的是,途中我們的水源尚不缺乏。
白石池2

這個季節的白石池真是漂亮,特別是南側與西側有成片的玉山針藺,把岸邊鋪成閃亮的金黃色。池底藏著不少垃圾,這是登山者長期累積下來的,不過白石池果真麗質天生,容貌還是那麼迷人。今日是此行最早抵達營地的一天,而池畔適合各種活動,眾人感覺非常自在。斜陽照在水面,山風吹過,粼粼波光應運而生,稍晚時,濃霧飄過水面,霧氣瞬間散去時,營地傳來人們的驚呼。在岸邊鋪上墊子,大家圍成一圈打牌,或到水邊散步。當日沒有其他隊伍前來,感覺上,整個白石池是屬於我們的。
白石池1

對我個人來說,照相是最重要的事,所以,行程採原路往返方式。決定以白石山為最南限的營地,把大部分裝備留在山頂,只攜帶相機與腳架,輕裝與同伴一起下到萬里湖。
眾人在湖畔濕地午餐,飽食之後,似乎有點懶洋洋的樣子,於是我提議至乾湖床散步。鑽過高密箭竹叢中的獸徑,踩著大片短草,偌大的平坦谷地任人遨遊。領隊正要召回大家,眼尖者發現溪澗中野生動物的身影,驚呼聲中,果真看到長著長角的一頭雄水鹿,循著平日行走的路徑一路跑上稜脈,良久仍在眾人的視線之中。
萬里湖的乾湖床1
萬里湖的乾湖床2

大家同行共棲四天了,卻要在萬里湖分別,隊友攀上對面山頭,一再回頭對我呼喊,彷彿互道珍重。待至湖東最高點,一群人排開,嘿呦之聲響亮傳來,我不自覺以熱情回應。心想,往後幾天將不再有歡笑聲,真令人不捨!獨自在坡邊攝取幾個畫面,再舉步,心頭一時難以平復,而腳下重量似乎也變得不同。

個人的獨登經驗並不算少,但還不曾縱走,能安之行算是一次突破性嘗試。高山路況並不單純,獨自上路,凡事必須小心,尤其不能受傷,心理上也需要調適,步伐則放慢為宜。我這樣告訴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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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安有一些舊景要拍,也找到不少新景入鏡,我的軟片消耗得很快。希望登山拍照的方法自成一套,且有客觀基礎,必須拍得有把握,不求多,但要精。所用的器材不同了,有些畫面的呈現方式也異於往常;每次上山,機會都由上天決定,但也要努力爭取。我在筆記簿上不停地塗寫。

當夜早早就寢,黎明時分在白石山頂拍照很久,日出前後,天空雲朵太過漂亮,感覺有點怪異。早餐之後,有一群登山客上至山頂,告訴我颱風即將登陸,於是立刻收拾行李,想要盡快踏上歸途。

埋頭疾走,默默趕路,壓縮了休息時間,絲毫不敢蹉跎,然而,草原美景當前,還是忍不住要停下來照相。在清水溪源附近,見到母鹿帶著小鹿奔下谷地,印證了這處與前面提到的萬里湖果然是水鹿極多的地方。一天裡經過四座百岳,幾番攀登陡坡,途中煮食二次,終於成功翻越能高山,來到比較安全的卡賀爾山叉路口紮營,待我搭好帳篷,四野幾乎已經全暗。

躲在帳篷裡,準備休息之際,驚見漫天大霧瞬間散去,藍色天空裡現出紅雲幢幢,詭異而令人難以置信,果然是颱風來襲之前的氣象。

晨起陰霾,霧氣沈重,幸而無雨,快速起身拔營,六點起步。經過卡賀爾山北坡的亂石灌叢,慎行找路,終於下至草坡,來到界碑。霧中隨路彎繞,低氣壓令人愁眉不展,驀然,前方坡邊百合花開,彷彿高舉的號角,讓人心頭一動。早晨尚未進食,走向天池山莊途中,一再採摘玉山懸鉤子,這些霧濕的果實特別甜美多汁。

天池山莊已經空無一人,顯然大家事先都知道颱風的消息,全部撤走了。我在屋內煮食早餐,同時晾乾裝備。原訂往返能安的行程為九天,至此縮減了二天,但確定可以避過颱風而安全下山,心裡倒覺得很輕鬆。九點整,再度整裝完畢,舉步往屯原進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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